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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年5月12日星期二

仿写水晶包

“丽花又下楼去了！”

刚踏进家门，妻子又恼怒地向我抛来这句话，怀里刚满月的孩子也突然受惊地大哭起来。我暗自叹口气，随便套了双拖鞋，说：“我下楼去找。” 妻仍以背朝我，心疼地哄着孩子。我拖着劳累了一整天的身体钻进电梯里，心里一面埋怨着。两个月前小丽摔断右腿，住院一个多月，脚跛了。上星期她刚能扶着手杖慢行，却每天傍晚总要独自下楼一趟，偏巧妻产后坐月子，无法兼顾母亲。我性格急，语气重了些，不仅性格倔强的女儿以沉默抗议，妻也这几天也赌起气来。家里看似平静，然而山雨欲来风满一场母女冲突，已经不动声色地在心与心之间酝酿着……

女儿仍然独自坐在组屋底层的石登上，脸庞瘦削的她正向外张望。望着女儿在那手杖旁的右脚，心里一阵绞痛，正想前去叫她一起上楼，忽然有个穿校服的小女孩朝着女儿跑来，杨着手中的小塑料袋，对她说：
“丽花，这是你要的。”

女儿接过袋子，从里面掏出了个红色的冰棒，放在嘴里边。女孩还加了一句：“这冰棒是我刚买的，快吃，不然冰棒会熔体。”眼前这个会互相帮忙，主动帮我女儿买冰棒的小女孩，看起来是那么活泼聪颖，乖巧可爱。
我猛然想起女儿出院后便不住说想要吃七彩缤纷的冰棒。要到卖冰棒的店不顺路，下班后乘搭巴士得提前两个站下车，然后步行二十分钟才到家。第一天我因为要帮大儿子补习，脑袋一直至想着要赶回家，所以忘了买。第二天惦记着给最小的孩子买奶粉，又给忘了，所以答应女儿的事，老事无法兑现。说自己老是忘了，其实是忽略她的借口。这之后，女儿便再也没提起。那小女孩从女儿手里拿了钱，走开几步又跑回来，说：
“明天礼拜六，我不用上学，不能给你买冰棒，不必在这儿等我。”

原来丽花傍晚下楼是为了那冰棒。丽花因为不想麻烦我这个爸爸，所以自己叫人去帮他买冰棒，可是我不但没有注意到，还每天骂她自己下楼去！

女儿扶着石桌缓缓站起身，慌忙地抓住手杖，一转身同我打个照面。她的手抖，冰棒跌落在地上，落出鲜艳的红色。女儿竟不敢瞧我，默然望着那裂开的塑胶，以及那溶掉的冰棒，把地上染成一片红色。我连忙上去扶女儿，这时我再也忍不住，泪水簌簌落下，哽咽着说：
“丽花，你等着，我再给你去买。”

我向外奔去，即使来回得走四十公里路程，我也要把冰棒买回来。
黄渝洁（20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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